有人竟向军队下达了指令,要求他们朝我的家园投下致命的炸弹。请注意,是“主动告知”,
而非被动地“被通知”。我内心深处,虽渴望那房屋与其中之人能在爆炸中化为乌有,
但理智告诉我,这并非我所愿。警方曾试图伸出援手,遗憾的是,他们如今已不在人世。
我蜷缩在卧室衣柜的狭小空间里,求生的本能驱使我躲避这场浩劫,然而,
生存的希望似乎已遥不可及。此刻的我,藏匿于威斯康星州马拉松县的某个角落。
谈及外界发生的一切,我不禁颤抖——不,让我从头细述这段经历吧。若非如此详尽地讲述,
你或许难以相信这一切的真实与严峻。我的生命之火正逐渐熄灭,
每一次衣柜门的轻微晃动都仿佛在计算着我剩余的时间。不出数日,
这场灾难将从宁静的乡村蔓延至繁华的都市中心,而你距离灾难爆发的那一刻还有多久,
将取决于你与威斯康星州的距离。一切悲剧的源头,可追溯到那只不幸逝去的鹿。那日,
杰里米与我偶然发现了它的遗体。我们刚从教堂后的徒步之旅归来,
欢喜地沉浸在米德野生动物保护区初秋的美景之中——橙黄与棕褐交织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四人常感叹命运之眷顾,让我们得以在这片茂密而深邃的森林旁安家落户。
若早知那是我们在红橡树与白蜡树林间漫步的最后时光,
我定会更加珍惜每一刻的停留、每一次深呼吸以及阳光与微风交织的温暖感受。
丽雅特在一旁低声议论着牧师妻子的新裙子及其领口所蕴含的深意;而我与弟弟则走在前头,
虽然言语不多,却也不时交流着下一个猎鹿季节的理想狩猎地点。就在这时,
一阵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杰里米发现了一只正在痛苦挣扎的母鹿。
它离我们的小径约三十码远,叫声之惨烈让人心碎。无论是公鹿还是母鹿,
当它们因受伤或被捕兽夹困住而无力逃脱时,都会发出世间最悲惨的声音。正因如此,
我与杰里米始终坚信:稳定的射击技巧和良好的心肺功能是对抗虐待动物行为的两大利器。
然而,
住在米德附近的我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夜晚常被那些因受伤而呜咽的生物打扰。
它们是那些来自城市、缺乏狩猎经验的游客猎人的牺牲品。
;而那些可怜的小生命则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穿越灌木丛独自承受无尽的痛苦直至死亡。
我深谙城市自由主义者对狩猎的排斥之情。
倘若我的认知仅限于某位扭曲心灵的银行家杀手所描绘的狩猎图景,
或许我也会心生厌恶——只因一己私欲而扣动扳机,那份激情连他妻子都无法再给予。然而,
此番对话并非旨在此。试图说服你珍视那片我愿以凝固汽油弹摧毁的森林,
无疑是时间的浪费与愚蠢之举。谈及我与杰里米各自的爱人,外界或有诸多调侃之词,
而我们多半能一笑置之。诚然,嫂子哈里特是个不折不扣的八卦高手,
而我的莎拉则擅长在惹恼我的边缘反复试探,用她那独特的提问艺术。
但她们骨子里都是地道的威斯康星人。正因如此,
当那头抽搐、翻白眼、口吐白沫的野兽映入眼帘时,是哈丽雅特率先发声:“退后些,杰瑞,
它疯了。瞧瞧它的腿,显然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我们无人反驳。
这些高傲生灵发出的呜咽与嚎叫中,夹杂着一种只有自幼与动物为伴之人才能辨识的凄厉。
其棕色与白色相间的皮毛,部分已与泥土融为一体,其余之处则显得稀薄,几近裸露肌肤。
呼吸急促而浅短,前蹄之上的多余关节随着每一次踢动或痉挛,
让这可怜的生物展现出种种不自然的姿态。
“圣母玛利亚在上……我们必须让它解脱于痛苦之中。”莎拉俯身靠近,近得足以细致观察,
却又保持着安全距离,以免耗费整个下午为她处理伤口。“你有枪吗,杰瑞?”她问道,
目光未曾离开那喘息的生命。我哥摇了摇头:“没有,我把它留在家里了。
现在不是狩猎季节,凯尔应该也没带。
”“我猜你现在觉得给卡车装个枪架也不是那么荒谬了吧?”我对莎拉俏皮一笑。
她虽未转身,但我深知她的性格,能感受到她在窃笑,并投来一抹白眼。“凯尔,
把你的外套给我。”她说着,一只手绕至背后,朝我方向打了个响指。“为何?
”我一边解开厚重的防水夹克拉链,一边向他们走去。“我可不想被咬,你这家伙。
杰里米·费舍尔,有时我真怀疑你妈是不是把全部智慧都给了你,
让你成了个帅气的白痴来气我。”在我们其他人忍俊不禁之时,
莎拉用那块厚实的布料包裹住手臂,将外套反穿,
利用我们体型差异留下的多余布料巧妙地遮住双手。听好了,城里的朋友们。
你们或许会认为我们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发笑,显得有些无情。但若非生于斯长于斯,
若非在钢铁与混凝土的庇护下成长,亲手终结一个生命以减轻其痛苦,
恐怕会让你们的喉咙哽咽,眼眶湿润。但请理解,
这是我们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与尊重的体现。然而,此情此景却大相径庭。回溯往昔,
当父亲命我们用.308口径步枪终结兄长捕获的雄鹿生命时,我与杰里米尚是七岁稚童。
莎拉则肩负起剥皮剁肉的职责,对每一只我带回家的鹿与兔皆不例外。更有甚者,
哈里特在感恩节的一次意外中,险些以一铲之威斩断误入其家寻觅食物的浣熊之首,
这一幕我们皆历历在目。诚然,那刺耳的骨肉分离之音,虽穿透林间喧嚣,
却未能动摇我们的心志分毫。我们静默伫立片刻,非出于刻意,实乃自然流露的敬畏之情。
莎拉低垂着头颅,手仍深埋于包裹兽颈的外套之中,未曾稍离。“莎拉·费舍尔,
你做得无可挑剔。”我轻抚其肩,微施力道以示慰藉。她的紧张情绪似有所缓,
肩头不再僵硬,呼吸亦渐趋平稳,终得开口言语。“我深知如此,
然此举并未使之变得轻松半分。这绝非我所憧憬的周日午后时光。”她轻叹一声,
右臂缓缓自外套中抽出。令人诧异的是,此番变故之下,竟是杰里米率先惊呼出声。要知道,
他素来对血腥场景不为所动。莎拉猛然起身,目光紧锁右掌之上,
唇齿间仿佛鱼儿离水般翕张不已。其腕部、拇指及掌心已被一抹鲜亮绯红所覆盖,
鲜血自食指至小指间的深深创口汩汩而出。“莎拉!”我见其面色愈发苍白如纸,心知不妙,
即刻上前将其扶住以免跌倒。随后之事,可想而知——我将莎拉抱回卡车直奔医院而去,
急诊室内一番缝合注射之后,随之而来的高额账单几乎让我将怒火倾泻于她而非事态本身。
毕竟,“被小动物咬伤”的常规处理流程本就如此繁琐且昂贵。至于那件外套,
我终究还是选择了舍弃。它曾是一件上乘之作,丢弃之时难免心生惋惜。
但在弃置之前我已仔细检查过每一寸布料:左袖内侧(因她反穿之故)已染成暗红之色。
医生推测是在扭断兽颈之际有锋利骨片穿透了衣物所致。对此解释我深信不疑,
毕竟又有何理由不信呢?
然而即便当时我也心存疑惑——为何外套上未见明显破损或撕裂之迹?
仅见接缝处略显扭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