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黑猫：五夜杀人狂想曲

（一）第一夜张自健想把耳朵堵上，但他又不敢，

因为他的顶头上司13组组长刘波正指着他的鼻子骂。

能够感觉到飞溅的口水沫子已经落在了脸上，张自健心里想着，

这难道就是古人说过的唾面自干吗？可真是够恶心的了。心思放得空明，

眼睛假装认真地盯着对方的嘴，可耳朵已经屏蔽了一切的声音，

唯一讨厌的是刘波一开一合的两片厚嘴唇。这是张自健练成的护体神功，

从找到工作以后就开始练习，终于初见成效。刘波骂累了，最后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转身走了。有人推张自健，才让他从神功之中退了出来。“你也用点心吧，怎么总出错？

”说话的是同事杨涛，比张自健早三年进的公司，并且是他的学长，

总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我为什么总出错，你没点逼数吗？这是张自健的内心活动，

但不敢说出来。自从张自健进了这个组，所有最繁琐复杂的活都交给他，整天整夜的加班，

张自健感觉没过劳死已经是万幸了。“我再看看。”出口就变成了这么一句软弱无力的话，

张自健低着头。“组长也是的，骂得那么难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杨涛继续PUA他。“知道了。”张自健的声音很小，没精打采回到了工位上。

隔壁工位上的马诗滟端着一杯咖啡，袅袅的雾气让她的眼镜片有些模糊，

但张自健依然能感觉到她俏丽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四个字。

对面坐着的陈海扔过来一包纸巾，大声说：“想哭就哭，男人哭吧不是罪嘛。嘻嘻！

”他是空降兵，家里有钱有背景，所以他可以活的肆无忌惮。而且在公司从来不干活，

不干任何活。每次张自健被骂完，他都会出面嘲笑他一番，似乎这样才能刷出他的存在感。

哭你大爷！张自健只敢在心里咒骂，他唯唯诺诺，是因为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家里老爸瘫痪在床，老妈只能全天伺候，两个五十多岁的人，

张自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同时倒下。一个月2200元的房租，

已经让他这个初入职场的新生捉襟见肘，真的不能再开口从家里要钱了，他是有羞耻心的。

张自健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他觉得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累最难最容易出错的活、天天不停地加班、头发大把的掉、还天天被组长骂、被同事们嘲笑，

这一切似乎变成了一种惯性。都是998出来的学生，为什么他混成了这个熊样子，

是因为性格吗？可是在工作前，大家都夸张自健脾气好、善良诚实、任劳任怨，怎么上班后，

这些都变成了致命的缺点，并被无限放大！“黑松项目得抓紧了，明天早上要。

”杨涛微笑凑了过来，不容置疑地叮嘱了一句。他的笑容很阳光，但张自健想给他一拳，

因为这个项目是他们两个的，杨涛连四分之一都没干上。美其名曰，给他这个新人锻炼机会，

他负责把关，话里话外还想让张自健对他感恩戴德。周围的同事们说着笑着闹着，

到了下班时间，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公司。办公室的灯光很明亮，不过空荡荡的，

只有张自健一个人在加班。泡面火腿肠已经快把张自健吃吐了，

但这是即经济又实惠的填饱肚子方式，关键还节省时间，他想早点干完活，

能躺倒在床上睡一觉。为了离单位近，他才租了那么贵的单间。可是一个月到头，

有半个月要在办公室的躺椅上凑合，感觉腰都快断了。熬熬就过去了，

我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公司的老人儿都这么说。可张自健有点担心熬不过去了，

最近他的脑袋非常痛，脖子一转，他能听见颈椎嘎巴嘎巴的响声。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

最后一班地铁也没有了。在这种大城市里，所谓的离得近是指车程在一个小时之内，

如果要回去只能打车了。可是想到每次报销单据时，组长刘波的那张死人脸，

张自健有些打怵。今天格外的疲惫，心脏有点难受。张自健想要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缓缓趴在了桌子上，身体下意识抽动了几下。迷迷糊糊间，

张自健感觉他的灵魂似乎进了另外一具身体里，这个身体格外的轻盈，不断跳跃着，

落地无声。脑袋不疼了、颈椎不响了、腰不酸了，视力也变得格外的好，

只是这个视角貌似有点问题。然后张自健就看见了他的手，如果那还是手的话。

毛茸茸、细长、最前端是自带肉垫的爪子，那是一只猫的前腿！我变成猫了？

夜空的月亮明亮，月光如洗，照在草地上一片斑白。咖啡厅玻璃门反射着幽暗的光，

张自健站在玻璃门前，他看见了一只黑猫。

光、一双琥珀样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色彩、四条强健有力的腿似乎能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在这一刻，张自健的心是窃喜的，他觉得自由了，最起码不用再做那些累死人的工作了。

“喵~喵！”原来猫是用声音的高低来表达情绪，完全不像人类语言系统那么复杂。

轻轻一跃，就跳上了旁边的矮墙，站着墙头迎着午夜的风，张自健感觉变成了黑夜的主宰。

女的黑丝、踢翻了分类垃圾桶、晃倒了忙着去送外卖的小哥、把一只脏兮兮老鼠追了三条街。

一只黑猫在黑夜中肆意奔跑着，完全无视规则。最后它累了，

跳到了一家旅馆的二楼窗台上休息。看着寂静的城市，从这个视角望去，是那么的陌生，

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用舌头舔了舔爪子，准备把头枕在前腿上趴一会儿。

房间窗帘有一道很大的缝隙，刚好可以看见一男一女在床上缠绵。张自健本能地想离开，

奈何视力太过优秀，他看清楚了那对男女的脸。组长刘波和隔壁组员马诗滟！在这一刻，

张自健的猫脸是扭曲的、愤恨的！刘波和马诗滟竟然有一腿？！

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马诗滟每次犯错，刘波都不会骂她；和马诗滟发生冲突时，

刘波总是一副责怪的模样；还有马诗滟看他的时候，总是一种鄙夷的表情。看着翻滚的身影，

张自健想要吐，却又吐不出来。一双琥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刘波，张自健好恨，

他在公司里拼了命的加班，这对狗男女竟然在滚床单！“喵~”忍不住叫了一声。突然，

房间里的刘波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只手按在了心脏位置。马诗滟没有发现异常，

依然在肆意驰骋着。“喵~”张自健抒发着心里的郁闷。刘波脸色惨白，双手按住了胸口。

“喵~”难道猫叫声，能影响到刘波的心脏跳动？“喵~”“喵~喵~喵！

”张自健疯了一样叫着。刘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没有了呼吸！

房间里传来马诗滟惊恐无比的尖叫声。（二）第二夜刘波死了？！如果这是一个梦，

张自健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醒醒！别特么睡了，办公室里都特么什么味了！

”一个不满的声音在张自健的身边响起。张自健睁开朦胧的眼，好半天才对焦，

眼前的是杨涛。看来刘波死了这件事，真的是场梦。黑猫？！

估计是他臆想出来拯救自己的生物吧！果然最后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杨波每天都来的最早，

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检查张自健昨晚的工作进度。万一领导询问，他好掌握第一手材料，

及时汇报。头还是很痛、颈椎依然咔咔响、嘴巴是苦的、眼睛是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