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也没有那么多好人,不好不坏的人总是占比最多的。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的,太在意从前,又或者太担心将来,很容易让人迷茫,而最好的办法,
往往是活在当下。江湖上就是如此。一个小江湖,会有一些正派,但不多,会有一些恶派,
也不少,中立的门派最多,或者说,人总是喜欢将选择握在手里,
人们会随着变化而改变选择。江湖虽小,容的下各个门派,江湖虽大,容不下一粒沙子。
江湖容忍的了十个正派,也容忍的了十个恶派,却唯独忍不了一个人。他们不怕任何一个人,
也不怕任何一柄剑,但是唯独怕一个人加一柄剑。人没碰到剑前是正常人。
剑没遇到人时是正常剑。但这两样遇到一起就会不正常。人会疯,剑会魔。。
————今年的江湖很热闹,同样也冷淡。一座茅屋里,有一个男人,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
他正坐在杉木制成的椅子上,喝着冒着热气的茶,伸着手烤火,窗外的冷风呼呼的吹,
像是一把把刀子。刀子能杀人,也能养活人。但今晚的刀子,只能杀人。男人有些乏困了,
但他睡不着,是的,任何人知道自己被当成猎物盯上的时候,都是睡不着的。可惜,
有些人是糊涂的,他们总是迫不得已做出选择,当然,这也同样会逼着男人做出选择,
事情总是相对。但他们没弄清楚的是,究竟谁才是猎物,谁才是猎人。男人放下杯中茶,
伸了个懒腰,从杉木制成的椅子上离开,躺在同样是杉木的床上,钻进被子里面。过了片刻,
男人的呼噜声传来,似乎已经熟睡了,而且睡的香甜。
一位真正的猎手从来不会在面对猎物时将自己身陷险境。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突兀闪过,
窗口忽的破开一个大洞,许是三枚银针刺在了正躺在床上酣睡的男人脑袋上。倏然间,
那三枚银针便深深刺入枕芯,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被阴月针伤到头颅的同时,
还能毫发无损。男人的鼾声戛然而止,似乎已经死了。此时,
一道身影缓缓推开那道由杉木制成的门阀,一步一步的向着躺在床铺上的男人走来。
那道身影走的很快,却无声息,就像是幽灵,无声无息的夺走人的性命。那道身影站在床前,
然后猛的掀开被子。没有人!刹那间,那道身影瞳孔微缩,冷汗不自觉的从额头流了下来,
浸湿了背。忽然间,那身影脸色一狠,手中忽然的多出一把银灿灿的匕首,锋利无比,
猛的转身刺去,却扑了个空。没有人?身影突然放松了下来,无奈一笑,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她马上就要死了。一道红光闪过。人头落地。她死了。
那道身影的人头落了下来,戴着面纱,分不清性别。
“银月门...”叶无痕看着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心里默念,
便又伸手揭下那颗头颅的面纱,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但是男人没有想法,
因为前几秒,这个女人还想杀了自己。想杀自己的人,都会死,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叶无痕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必是人头落地。叶无痕不是一个坏人,
当然也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最近被频繁追杀时造成的神经紧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追杀时常都有,可能是在一处山洞小憩,可能是在河边洗脚,
也可能肚子不舒服蹲在茅厕......男人觉得这样下去,他们没疯,
自己就会在他们之前疯掉。而疯子,一般都是指的坏人。
也许你会听过因为练功入魔而屠戮山门的疯子,但你绝对没有听过经常做好事的疯子,
因为做好事,代表着他是一个好人,别人也会这么认为,总是做好事的好人,
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疯子?可男人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这样的一个疯子了,
不是做好事的疯子,而是杀人的疯子。坏人要成为好人很难,好人成为坏人却很容易。
前者是成为了好人本质依旧恶劣,后者是一张白纸沾了墨水,自然,再也无法洗白。
但是叶无痕不在乎,是的,他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成为一个坏人或者什么,
那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影响。或者来讲,他本来就是一个又坏又不坏的人,
就像小孩问他要糖,叶无痕有了会给,乞丐问他乞讨,想给就给,遇见找事的人,想杀就杀,
也许那的人只是骂了他一句也说不定,但叶无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但现在,
叶无痕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算是半个坏人了,因为他现在很烦躁,虽然他表面很平静,
可其实这种平静,这种这段时间一直无法安稳睡觉被追杀却又反杀的平静,
本身就不是平静了。也许现在小孩子找他要糖,叶无痕觉得,自己也许会觉得小孩烦躁,
也许自己手里有糖,却也不想给了,也许乞丐向自己乞讨,他会劈了乞丐的碗。这时。
叶无痕走出茅屋,眺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像是一张大嘴,随时都可以将他吞噬,同时,
凛冽的寒风不断的刮在他的身上,像是拿着钝刀子割自己的肉。
叶无痕甚至可以感受到被刀子割肉的疼痛,不停的刺激他的神经,他甚至觉得,
这是老天在向自己示威,他可能有些出现幻觉了。但是,只有疯子才会出现幻觉,或者说,
只有疯子才会因为出现幻觉而发疯,那些出现幻觉的人们,不是死掉了,就是疯掉了。
可叶无痕觉得自己现在,还没疯。这座茅屋已经不能待了。叶无痕缓缓掏出一把剑,
一把平平无奇的小剑,只比他的手掌长一些,可叶无痕知道,
这把剑不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小剑,它是他被追杀的起源,是一切杀戮的始作俑者。
可叶无痕无法将它丢掉,他已经为它付出的太多了,为它失去了整座门派,失去了亲人,
失去了朋友,现在只剩他自己了,他无法接受失去如此之多最后放弃的结果。
这把剑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中,他是一切祸难的开端,是罪恶的起始,
哪怕他最终得不到这把剑,他也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得到这把剑。这是一把无法被人毁灭的剑。
即便如此,在叶无痕认为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之前,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尝试毁灭这把剑的,
他的门派为了争夺这把剑,他失去了太多,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活着,正是因为他失去了太多,
所以绝对不会轻易尝试,这也是他被追杀至今的原由。那些人知道,
叶无痕绝对不会将剑藏着,自己来调虎离山。也绝对不会尝试将剑毁掉。
而是一定会随时将剑带在身上逃命。理由太多了。叶无痕已经很疲惫了,这数个月来,
自己不是在逃窜,就是藏拙,连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入睡都无法办到,
他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他的身躯也已经透支,能撑到现在,都是意志力在支撑。
不能再逃下去了。男人突然想到一个极其荒谬且疯狂的点子,
却又极有可能实现并终结当下局面的想法。那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叶无痕拖拽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就那么消失在夜色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清晨,八百街。八百街的早市很有名,在这里,最出名的当然是早茶,
一枚铜钱可以在这里的早茶铺子喝到撑死,所以这里聚集了很多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
小齐却没心情想那些,他现在身无分文,唯一的一枚铜钱被用在了茶摊上,
也只能用在茶摊上,此刻,小齐正坐在摊位最偏僻的边上,喝着茶,
仔细观察着四周来往的行人。一碗热茶下肚,小齐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就像是泡在热水中洗澡,当然,最重要的是,小齐觉得他不那么饿了。小齐抱着一捆布,
准确来说,是一把被布匹包裹的剑,一把平平无奇的剑,但是,
任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因为平平无奇的剑不会被布匹包裹着,所以,
这是一把好剑,一把看着像平平无奇的剑的好剑。有这样一把好剑的人,
应该都是不会缺钱的,但是,小齐偏偏就很缺钱。只因为,这把剑不是他的,但马上,
就会是他的了。小齐在等一个人。这把剑的主人。一个很有钱的人,收藏名剑只是他的喜好,
他喜欢收集天下所有的好剑,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并不会功夫。按理来讲,
这是不应该的。可偏偏这个人他就是不会功夫,所以没有不应该。这个人就是欧阳锋,
黑甲城数一数二的有权有势的人,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替他卖命,很多对剑很感兴趣的人。
因为欧阳锋有很多好剑,一把剑,就可以值得一个高手,为他卖一次命。小齐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他并不为欧阳锋卖命,或者说,这一把剑,还不值得他为欧阳锋卖命。
这把剑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另一把好剑,一把在江湖之中,可以排的上前十的好剑,
这是小齐坐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欧阳锋为此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请来的人,
当然不能是一个普通的高手。必须得是一个很高的高手,
而且还得是一个居无定所且声名不显的高手。所以,欧阳锋找到了小齐,
请他为自己办一件事,如果能成,那把江湖前十的好剑加上定金就都是小齐的,如果没成,
定金就是小齐的酬劳。所以,小齐动心了,这样稳赚不赔的一笔买卖,想来自己难以拒绝,
但是,这样巨大的代价,欧阳先生却请求自己去帮他杀一个人,或者说,
是去拿那个人身上的一把剑,一把小剑。什么样的小剑值得欧阳先生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小齐不知道,不过,想来马上欧阳先生就会和自己解惑。不过片刻,
一位身穿裘衣将双手笼在袖子里的男人就在小齐身边坐了下来,招呼掌柜上了一碗热茶。
只不过,男人与当时小齐印象中的形象有一些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脸也变了。
但是小齐却毫不怀疑的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正儿八经欧阳先生本尊了。总有些人,
能给人带来深刻的印象,这是无法磨灭的,哪怕是化成灰,虽然这个说法夸张了点,
但不可否认,这类人确实存在着。欧阳锋就是这一类人。欧阳锋喝着茶,
好像似乎没有提及交易的意思,就那么缓缓品着茶,一口,两口,终于,欧阳锋放下茶碗,
笑着看向小齐。“我们又见面了。”穿着裘衣的男人微笑道。“是的,先生,
我想这次你应该会为我解答一些疑惑。”小齐如是说道,他很清楚欧阳锋的作风,有付出,
就要有回报,而回答问题并不在他与欧阳锋的交易之中,他需要付出代价。但是,
这个代价不会太高,却也不会太低,他太想知道了,知道这个答案,
这是任何剑客都没有理由拒绝的答案。小齐已经迫不及待了,好奇心充斥着他的大脑,
为了这一刻,他从六个小时前就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幻想着答案本身是什么,泼天的财富?
还是某个血海深仇的仇家?又或者?欧阳锋笑道:“你知道我的原则。”“是的,我知道。
”小齐迫不及待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是人?是物?还是?当然,您挑着能讲的就行,
我昨天只知道要杀个人,但是,什么人能值得您付出如此代价?我的好奇心已经无法熄灭了。
”欧阳锋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无情剑这个故事吗?”“无情剑”“无情剑?”“无情剑?!
”小齐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欧阳锋与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那把剑应该在江湖早就销声匿迹了才是。小齐眯起眼,盯着眼前这个穿着裘衣的男人,
没有说话,他在等着欧阳锋开口。欧阳锋淡淡道:“三十年前,武当派的一位弟子外出游历,
无意中在一处深山中发现了这把剑,至于是如何发现的,做不得准,什么版本都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相信你也知道,这个故事在当时流传的很广,
因为那位武当山弟子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那个本来在武当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突然发起了疯,砍死了自己的师兄师姐,
竟然还杀了自己的师傅,让人震惊的是,不是那个外门弟子如何不顾及情面,
是因为凭借他的本事,又如何杀的了他的师傅,那可是武当八位长老之一,功力高觉,
就算是闭着眼睛让那个外门弟子砍,他也砍不中。”“可事实是,他不但砍中了,
而且杀掉了那位长老。”小齐接话道:“有很多人说,那个外门弟子拿的那把剑有古怪,
也许蕴含了某种力量,只是因为那个外门弟子没有把握住,这才铸成大错。”欧阳锋点点头,